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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沽源 沙嶺子農業科學研究所派我到沽源的馬鈴薯研究站去畫馬鈴薯圖譜。我從張家口一清早坐上長途汽車,近晌午時到沽源縣城。 沽源原是一個軍台。軍台是清代在新疆和蒙古西北兩路專為傳遞軍報和文書而設置的郵驛。官員犯了罪,就會被皇上命令"發往軍台效力"。我對清代官制不熟悉,不知道什么品級的官員,犯了什么樣的罪名,就會受到這種處分,但總是很嚴厲的處分,和一般的貶謫不同。然而據龔定庵說,發往軍台效力的官員并不到任,只是住在張家口,花錢雇人去代為效力。我這回來,是來畫畫的,不是來看驛站送情報的,但也可以說是"效力"來了,我后來在帶來的一本《夢溪筆談》的扉頁上畫了一方圖章:"效力軍台",這只是跟自己開開玩笑而已,并無很深的感觸。我戴了右派分子的帽子,只身到塞外——這地方在外長城北側,可真正是"塞外"了——來畫山藥(這一帶人都把馬鈴薯叫作"山藥"),想想也怪有意思。 沽源在清代一度曾叫"獨石口廳"。龔定庵說他"北行不過獨石口",在他看來,這是很北的地方了。這地方冬天很冷。經常到口外攬工的人說:"冷不過獨石口。"據說去年下了一場大雪,西門外的積雪和城墻一般高。我看了看城墻,這城墻也實在太矮了點,像我這樣的個子,一伸手就能摸到城墻頂了。不過話說回來,一人多高的雪,真夠大的。 這城真夠小的。城里只有一條大街。從南門慢慢地遛達著,不到十分鐘就出北門了。北門外一邊是一片草地,有人在套馬;一邊是一個水塘,有一群野鴨子自自在在地浮游。城門口游著野鴨子,城中安靜可知。城里大街兩側隔不遠種一棵樹——楊樹,都用土墼圍了高高的一圈,為的是怕牛羊啃吃,也為了遮風,但都極瘦弱,不一定能活。在一處墻角竟發現了幾叢波斯菊,這使我大為驚異了。波斯菊昆明是很常見的。每到夏秋之際,總是開出很多淺紫色的花。波斯菊花瓣單薄,葉細碎如小茴香,莖細長,微風吹拂,姍姍可愛。我原以為這種花只宜在土肥雨足的昆明生長,沒想到它在這少雨多風的絕塞孤城也活下來了。當然,花小了,更單薄了,葉子稀疏了,它,伶仃蕭瑟了。雖則是伶仃蕭瑟,它還是竭力地放出淺紫淺紫的花來,為這座絕塞孤城增加了一分顏色,一點生氣。謝謝你,波斯菊! 我坐了牛車到研究站去。人說世間"三大慢":等人、釣魚、坐牛車。這種車實在太原始了,車轱轆是兩個木頭餅子,本地人就叫它"二餅子車"。真叫一個慢。好在我沒有什么急事,就躺著看看藍天;看看平如案板一樣的大地——這真是"大地",大得無邊無沿。 我在這里的日子真是逍遙自在之極。既不開會,也不學習,也沒人領導我。就我自己,每天一早蹚著露水,掐兩叢馬鈴薯的花,兩把葉子,插在玻璃杯里,對著它一筆一筆地畫。上午畫花,下午畫葉子——花到下午就蔫了。到馬鈴薯陸續成熟時,就畫薯塊,畫完了,就把薯塊放到牛糞火里烤熟了,吃掉。我大概吃過幾十種不同樣的馬鈴薯。據我的品評,以"男爵"為最大,大的一個可達兩斤;以"紫土豆"味道最佳,皮色深紫,薯肉黃如蒸栗,味道也似蒸栗;有一種馬鈴薯可當水果生吃,很甜,只是太小,比一個雞蛋大不了多少。 沽源盛產莜麥。那一年在這里開全國性的馬鈴薯學術討論會,與會專家提出吃一次莜面。研究站從一個叫"四家子"的地方買來壩上最好的莜面,比白面還細,還白;請來幾位出名的做莜面的媳婦來做。做出了十幾種花樣,除了"搓窩窩"、"搓魚魚"、"貓耳(www.lz13.cn)朵",還有最常見的"壓饸饹",其余的我都叫不出名堂。蘸莜面的湯汁也極精彩,羊肉口蘑潲(這個字我始終不知道怎么寫)子。這一頓莜面吃得我終生難忘。 夜雨初晴,草原發亮,空氣悶悶的,這是出蘑菇的時候。我們去采蘑菇。一兩個小時,可以采一網兜。回來,用線穿好,晾在房檐下。蘑菇采得,馬上就得晾,否則極易生蛆。口蘑干了才有香味,鮮口蘑并不好吃,不知是什么道理。我曾經采到一個白蘑。一般蘑菇都是"黑片蘑",菌蓋是白的,菌摺是紫黑色的。白蘑則菌蓋菌摺都是雪白的,是很珍貴的,不易遇到。年底探親,我把這只親手采的白蘑帶到北京,一個白蘑做了一碗湯,孩子們喝了,都說比雞湯還鮮。 一天,一個干部騎馬來辦事,他把馬拴在辦公室前的柱子上。我走過去看看這匹馬,是一匹棗紅馬,膘頭很好,鞍韉很整齊。我忽然意動,把馬解下來,跨了上去。本想走一小圈就下來,沒想到這平平的細沙地上騎馬是那樣舒服,于是一抖韁繩,讓馬快跑起來。這馬很穩,我原來難免的一點畏怯消失了,只覺得非常痛快。我十幾歲時在昆明騎過馬,不想人到中年,忽然作此豪舉,是可一記。這以后,我再也沒有騎過馬。 有一次,我一個人走出去,走得很遠。忽然變天了,天一下子黑了下來,云頭在天上翻滾,堆著,擠著,絞著,擰著。閃電熠熠,不時把云層照透。雷聲訇訇,接連不斷,聲音不大,不是劈雷,但是渾厚沉雄,威力無邊。我仰天看看兇惡奇怪的云頭,覺得這真是天神發怒了。我感覺到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恐懼。我一個人站在廣漠無垠的大草原上,覺得自己非常的小,小得只有一點。 我快步往回走。剛到研究站,大雨下來了,還夾有雹子。雨住了,卻又是一個很藍很藍的天,陽光燦爛。草原的天氣,真是變化莫測。 天涼了,我沒有帶換季的衣裳,就離開了沽源。剩下一些沒有來得及畫的薯塊,是帶回沙嶺子完成的。 我這輩子大概不會再有機會到沽源去了。 汪曾祺作品_汪曾祺散文集 汪曾祺:翠湖心影 汪曾祺:冬天分頁:123
朱湘:昭君出塞 琵琶呀,伴我的琵琶: 趁著如今人馬不喧嘩, 只聽得啼聲得得, 我想憑著切膚的指甲 彈出心里的嗟呀。 琵琶呀,伴我的琵琶: 這兒沒有青草發新芽, 也沒有花枝低椏; 在敕勒川前,燕支山下, 只有冰樹結瓊花。 琵琶呀,伴我的琵琶: 我不敢瞧落日照平沙, 雁飛過暮云之下, 不能為我傳達一句話 到煙靄外的人家。 琵琶呀,伴我的琵琶: 記得當初被選入京華, 常對著南天悲咤, 那知道如今去朝遠嫁, 望昭陽又是天涯。 琵琶呀,伴我的琵琶: 你瞧太陽(www.lz13.cn)落下了平沙, 夜風在荒野上發, 與一片馬嘶聲相應答, 遠方響動了胡笳。 朱湘作品_朱湘的詩 朱湘:胡同 朱湘:采蓮曲分頁:123
魯迅:五猖會 孩子們所盼望的,過年過節之外,大概要數迎神賽會②的時候了。但我家的所在很偏僻,待到賽會的行列經過時,一定已在下午,儀仗之類,也減而又減,所剩的極其寥寥。往往伸著頸子等候多時,卻只見十幾個人抬著一個金臉或藍臉紅臉的神像匆匆地跑過去。于是,完了。 我常存著這樣的一個希望:這一次所見的賽會,比前一次繁盛些。可是結果總是一個“差不多”;也總是只留下一個紀念品,就是當神像還未抬過之前,化一文錢買下的,用一點爛泥,一點顏色紙,一枝竹簽和兩三枝雞毛所做的,吹起來會發出一種刺耳的聲音的哨子,叫作“吹都都”的,吡吡地吹它兩三天。 現在看看《陶庵夢憶》③,覺得那時的賽會,真是豪奢極了,雖然明人的文章,怕難免有些夸大。因為禱雨④而迎龍王,現在也還有的,但辦法卻已經很簡單,不過是十多人盤旋著一條龍,以及村童們扮些海鬼。那時卻還要扮故事,而且實在奇拔得可觀。他記扮《水滸傳》中人物云:“……于是分頭四出,尋黑矮漢,尋梢長大漢,尋頭陀⑤,尋胖大和尚,尋茁壯婦人,尋姣長婦人,尋青面,尋歪頭,尋赤須,尋美髯,尋黑大漢,尋赤臉長須。大索城中;無,則之郭,之村,之山僻,之鄰府州縣。用重價聘之,得三十六人,梁山泊好漢,個個呵活,臻臻至至⑥,人馬稱娖⑦而行。……”這樣的白描的活古人,誰能不動一看的雅興呢?可惜這種盛舉,早已和明社⑧一同消滅了。 賽會雖然不像現在上海的旗袍⑨,北京的談國事⑩,為當局所禁止,然而婦孺們是不許看的,讀書人即所謂士子,也大抵不肯趕去看。只有游手好閑的閑人,這才跑到廟前或衙門前去看熱鬧;我關于賽會的知識,多半是從他們的敘述上得來的,并非考據家所貴重的“眼學”⑾。然而記得有一回,也親見過較盛的賽會。開首是一個孩子騎馬先來,稱為“塘報”⑿;過了許久,“高照”⒀到了,長竹竿揭起一條很長的旗,一個汗流浹背的胖大漢用兩手托著;他高興的時候,就肯將竿頭放在頭頂或牙齒上,甚而至于鼻尖。其次是所謂“高蹺”“抬閣”“馬頭”⒁了;還有扮犯人的,紅衣枷鎖,內中也有孩子。我那時覺得這些都是有光榮的事業,與聞其事的即全是大有運氣的人,──大概羨慕他們的出風頭罷。我想,我為什么不生一場重病,使我的母親也好到廟里去許下一個“扮犯人”的心愿的呢?……然而我到現在終于沒有和賽會發生關系過。 要到東關⒂看五猖會去了。這是我兒時所罕逢⒃的一件盛事,因為那會是全縣中最盛的會,東關又是離我家很遠的地方,出城還有六十多里水路,在那里有兩座特別的廟。一是梅姑廟,就是《聊齋志異》⒄所記,室女守節,死后成神,卻篡取別人的丈夫的;現在神座上確塑著一對少年男女,眉開眼笑,殊與“禮教”有妨。其一便是五猖廟了,名目就奇特。據有考據癖的人說:這就是五通神⒅。然而也并無確據。神像是五個男人,也不見有什么猖獗之狀;后面列坐著五位太太,卻并不“分坐”,遠不及北京戲園里界限之謹嚴。其實呢,這也是殊與“禮教”有妨的,──但他們既然是五猖,便也無法可想,而且自然也就“又作別論”了。 因為東關離城遠,大清早大家就起來。昨夜預定好的三道明瓦窗的大船,已經泊在河埠頭,船椅、飯菜、茶炊、點心盒子,都在陸續搬下去了。我笑著跳著,催他們要搬得快。忽然,工人的臉色很謹肅了,我知道有些蹊蹺,四面一看,父親就站在我背后。 “去拿你的書來。”他慢慢地說。 這所謂“書”,是指我開蒙⒆時候所讀的《鑒略》⒇。因為我再沒有第二本了。我們那里上學的歲數是多揀單數的,所以這使我記住我其時是七歲。 我忐忑著,拿了書來了。他使我同坐在堂中央的桌子前,教我一句一句地讀下去。我擔著心,一句一句地讀下去。 兩句一行,大約讀了二三十行罷,他說: “給我讀熟。 背不出,就不準去看會。” 他說完,便站起來,走進房里去了。 我似乎從頭上澆了一盆冷水。但是,有什么法子呢?自然是讀著,讀著,強記著,──而且要背出來。 粵自盤古,生于太荒。 首出御世,肇開混茫。 就是這樣的書,我現在只記得前四句,別的都忘卻了;那時所強記的二三十行,自然也一齊忘卻在里面了。記得那時聽人說,讀《鑒略》比讀《千字文》《百家姓》[21]有用得多,因為可以知道從古到今的大概。知道從古到今的大概,那當然是很好的,然而我一字也不懂。“粵自盤古”就是“粵自盤古”,讀下去,記住它,“粵自盤古”呵!生于太荒”呵!……應用的物件已經搬完,家中由忙亂轉成靜肅了。朝陽照著西墻,天氣很清朗。母親、工人、長媽媽即阿長,都無法營救,只默默地靜候著我讀熟,而且背出來。在百靜中,我似乎頭里要伸出許多鐵鉗,將什么“生于太荒”之流夾住。也聽到自己急急誦讀的聲音發著抖,仿佛深秋的蟋蟀,在夜中鳴叫似的。 他們都等候著,太陽也升得更高了。 我忽然似乎已經很有把握,便即站了起來,拿書走進父親的書房,一氣背將下去,夢似的就背完了。 “不錯,去罷。”父親點著頭,說。(www.lz13.cn) 大家同時活動起來,臉上都露出笑容,向河埠走去。工人將我高高地抱起,仿佛在祝賀我的成功一般,快步走在最前頭。 我卻并沒有他們那么高興。開船以后,水路中的風景,盒子里的點心,以及到了東關的五猖會的熱鬧,對于我似乎都沒有什么大意思。 直到現在,別的完全忘卻,不留一點痕跡了,只有背誦《鑒略》這一段,卻還分明如昨日事。 我至今一想起,還詫異我的父親何以要在那時候叫我來背書。 五月二十五日 魯迅作品_魯迅散文集_魯迅名言全集 魯迅:“友邦驚詫”論 魯迅:堅壁清野主義分頁: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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